“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粒来。” 《新约圣经》约翰福音第十二章
《灵魂的四段旅程》是2010年的一部意大利电影,是意大利导演米开朗基罗-法尔马提诺的第二部剧情长片。不过,“剧情长片”这样的说法,似乎有点不太精准,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灵魂的四段旅程》没有剧情、也没有对白,单纯由四组看似独立的观察影片组成,更像是一部短片集或是纪录片。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部片子又剧情丰满、对白丰富,讲述一段生机盎然的生命故事--这种矛盾的理解结果,其实正是这部电影之所以出色的地方。有人将《灵魂的四段旅程》称为意大利版的《生命之树》,但我个人觉得,《灵魂的四段旅程》透过更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更为朴素和更为开阔的生命观,无论是在意境上还是手法上,都比《生命之树》这部获得戛纳影展金棕奖的作品更显出色。
这个电影静静地看,能看出味道。偏远封闭的乡村。仿佛被上帝遗忘之地。时间永无尽头。一个老人,一群羊。老人家徒四壁,他一个人死去了,羊群没了主人。这一部分给我带来感触,是因为每个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不管他是一个人死去,还是死在众人的目光下和怀抱里。我凝视着老人的生活时,也不免会想,如果我是他,如果我也一个人形影相吊,如果我也在这样一个闭塞的乡村,牧着一群羊,身体携带着自己的病痛,并且有一天,这病突然夺走生命……这意味着什么。仿佛也不意味着什么
这或许是电影史上唯一一部“没有”摄影机的电影,同时也可以看成第一部,如果我们相信这位名叫弗兰马汀诺(甚至还不怎么名见经传)的意大利导演仍然饱有旺盛的创造力,同时具有改写电影史的野心。
电影史从未缺少企图让摄影机消失的导演,却没有一位曾经真正做到。比如在费里尼的电影中,方法是不断地加重影像的繁杂度,运用无从捉摸的镜头处理,用巴洛克式影像不断轰击观众感官以达到崩溃效果,观众来不及意识到摄影机存在便被影像裹挟而去。但这是一种障眼法,摄影机只是在观影中逃脱了意识,却没有被真正消灭。又比如小津安二郎,独辟蹊径地使用低角度摄影机位,以此来消除导演意识的介入,以一个全知的视角模拟超脱者的视角,但其固定镜头间的剪辑手法依然有着明显“切”痕。
究其原因,是因为摄影机永远都不会“被消失”,而只会“自我消失”。这就如同欲望,永远无法借由压抑来将其消灭,只能经由我们对欲望的彻底觉知(认清了所有的欲望组成),才会自行消失。弗兰马汀诺或许是第一位认识到此点的导演,并将这一理念完美落实
{1}没有语言,只有自然的声响
米开朗基罗·弗兰马汀诺的电影《四次》,是一部超绝的“默片”:全然克制的沉默,全片没有语言。
如果只是无对白电影,那并不新鲜,《四次》的独特在于,它并不是简单地取消台词(进而费力地在剧情、表演、镜头、音乐上做强调,以使电影依靠强烈的形式感而成立),弗兰马汀诺从根本上取消了观众习惯的各种电影语言:散文般的日常场景的松弛排列取消了故事和戏剧冲突、非专业演员和动植物的自然出演取消了表演范式、自然光下的直白影像取消了人造光对摄影机的干预、只用自然声响和同期录音取消了配乐在抒情上的霸权。
尤其对白和音乐,在自然界的声音系统里,是极小的特例,只属于人类,在别处并不通用。上帝以巴别塔[1]造成语言的不通,而弗兰马汀诺以沉默无言的方式将塔拆解:没有语言,只有自然的声响,人、羊、树、炭在生死轮替中相互关联,发出本能的声音(咳嗽和喘息,铃铛响和咩叫,风吹树叶声,木炭细碎的开裂声),只有从自然里发出的声响才是无差别的、通行的“语言”,而仅仅人类的语言,并不能满足电影的表达需求
老人、狗、羊群、村落,简单的四元素延续着老人普通而平淡的日子。日复一日的重复,平衡而有序。仿佛在这个偏远而人烟稀少的小村落里,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人与动物与自然,各有各的生存法则,都在属于自己的时空中继续再继续。
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打破了平衡。
电影展示了生命的另一种方式。看似多余被老头丢下不起眼的石头,被士兵捡了去,再然后,一个小男孩为了躲避一条狗的吠叫,随手那么一指。车滑下来了,羊群放出来了,狗跑了。
这个普通的桥段在其他影片中可能并不起眼,但在这个播放了四十分钟却没有一句对白的电影中却显得如此的设计巧妙。
平衡和有序也不过是生命的一个阶段,无论你怎么的墨守陈规,生活总是会给你一些意外,未必是惊喜,未必是惊吓,但一定会以一种新的形式出现。
随后,有人离世,小羊出生进一步印证了关于生命轮回的命题。生命如画圆,从一个点开始,中间不论你走了多远,也不管你画的够不够圆,最后得以另一个点处结束。
人离开了,小羊出生了。整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
《生命的四次旅程》意大利导演米开朗基罗·弗兰马汀诺作品。继《幸福的拉扎罗》后,又一部走到心底的意大利文艺片。
全片没有背景音乐,没有语言,只有自然的声响,人、羊、树、炭在各自独立又相系的寻常存在与生命来去中发出本能的声音(咳嗽声和喘息,铃铛响和咩叫,风吹树叶声,木炭开裂声)。导演“万物平等地存在”的生命大爱观自然地表达坦露,正是这种“人的语言体系消音”,人的居高临下“霸权”式的表达视角的消解,才能在作品中践行这种态度与观念
四次:Domenico Cavallo领衔,尘埃是不可能真正落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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